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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元霸權的闌尾:“債務上限”為何反復發作? 速看

現代全球金融市場有一個基石性的共識——美債是全球無風險利率的錨。

這一部分來源于廣為人知的“美元霸權”;另一部分也來源一個史實:美國國債從未實際違約。在多數樸素的理解中,這二者幾乎是同義反復:美國正是在利用美元霸權印美元為自己還錢??雌饋泶_實如此,然而當我們細究其中機制,會發現這實際上過于簡化了美國貨幣與財政當局的交互,以及忽視美國的財政制度內嵌的不穩定性,其中代表就是債務上限問題。


(資料圖片)

進入2023年,隨著美國又一次觸發債務上限,宏觀不確定性又撲面而來。美國會違約嗎?這會成為“范式轉移”的又一個例證嗎?有趣的是,美國可能是極少數因為“自限”而頻頻面臨財政危機的發達經濟體,這一制度的源流和危機的歷史,無不體現出相當的“美國特色”,也是理解美國“政治體系-金融市場”互動的絕佳切入點。

為什么債務上限是一個美國特色的問題?

和大部分國家“唯有稅收和死亡不可避免”的發展路徑不一樣,美國聯邦政府財權并非與生俱來,從“沒有代表權就不納稅”的獨立戰爭開始,有關財權的斗爭貫穿了整部美國歷史延續至今。作為習慣了“大政府”概念中國人,我們在討論這樣一個政治問題之前需要有個鋪墊性的理解:盡管美國毋庸置疑是發達國家之首,但在政治制度上,它仍然在艱難地成為一個“現代國家”。

有關美國財權的拉扯主要涉及國會和聯邦政府,這主要通過兩個互相獨立的程序進行:財政預算和債務上限。其中,財政預算每年由總統遞交國會預算辦公室,國會予以表決并監督支出執行,若國會無法按時通過預算案,則政府可以通過“繼續決議”(Continous Resolution)暫時沿用舊年的預算案運作;而債務上限則不同,它由國會硬性規定政府負債的絕對額度,并且沒有緩沖方案,一旦債務上限被觸發但沒有及時地提額,將導致美國政府無法繼續赤字運作,國債到期后無法足額償付。

不難看到,對政府債務的討論本就可以融合在財政預算的討論中,這二者并行似乎“多此一舉”。

這種奇怪的制度混合其實并沒有多少合理性,到目前為止,在發達經濟體中只有美國和丹麥存在“債務上限”,而這更多是美國制度史中常見的“歷史遺留問題”:美國債務上限誕生于1917年,為適應一次世界大戰發行戰爭債券的需要,美國改變了國會對財政部發行債券“每發必審”的模式,轉而采取債務總額控制的形式,這給予了財政部更多的自主權;而財政預算制則創制于戰后的1921年——這種模式其實更加趨于我們理解的“現代形式”(包括我國在內的大部分國家都執行這樣的制度),然而債務上限的規則卻沒有被同時廢除,這多半因為它提供了黨爭的戰場。

或許可以形象地說,債務上限問題是美國國家能力進化的“闌尾炎”,炎癥的頻頻爆發是必然的:縱使政府杠桿率維持不變,隨著經濟總量的增大,債務的總額也會不斷提升,并持續觸及債務上限,而積極的財政和社會福利政策都可能使得債務上限被更快地觸及。

在提升債務上限的問題上,兩黨迄今仍然保持著“斗而不破”的記錄,但底線博弈仍然非常劇烈。歷史上最嚴重的兩次債務上限危機出現在奧巴馬任上的2011年和2013年:2011年的債務上限提升在極其狹窄的時間窗口內達成,引發金融市場大幅震蕩;2013年一度有債務上限的暫停法案予以緩沖,但最終是“不通過預算就不付(國會)工資”法案(No Budget, No Pay)倒逼議員們達成了通過。

(債務上限和債務的隨行之路)

有無辦法避免債務上限的后果?

最一勞永逸的方法自然是廢除債務上限這種“舊制度”。但在美國人對“大政府”的天然警惕之下,政府“理論上”可以無限借債這件事情,仍然會遭遇相當普遍的反對。因而目前來看,最穩當的方法仍然是再一次提升債務上限。與此同時還有一種比較特殊的選擇是:在一段時間內暫停債務上限的約束。不過這只能在政府和兩院控制權相對一致時才有可能發生——比如在特朗普任期前后的2015-2020年,暫停債務上限的法案便屢次順利地得以延期。

2015-2020共和黨占據了政府與兩院的絕對控制)

不過,隨著特朗普的敗選,這樣的蜜月期在2021年下半年迎來了結束。2023年1月,美國再一次觸發債務上限。不過,需要注意的是:觸及債務上限并不意味著美國國債會立刻面臨違約問題。一般來說,在新的債務上限安排出現前,聯邦財政部能采取一些暫時性措施以拖延時間,它們包括:

1. 更改支出義務的優先順序以保證債券償還:比如部分政府機關關門,延遲社保支付等,這些措施的效果很直接,但同時也都會面臨大小不一的政治壓力。

2. 動用在財政部存在美聯儲TGA賬戶的現金:用自己存下來的錢最安全的選項,目前來看,TGA賬戶的資金對比疫情前水平還算是在一個歷史偏高的位置。

TGA賬戶余額還有不少……

3. 暫停聯邦退休賬戶對美債的投資和再投資:相當于對聯邦公務員(自己人)未來的退休金投資暫時“打白條”,挪用一些資金用于政府其他必要的開支。這一點@Degg_GlobalMacroFin在微博上做了很清晰的分析,此舉可能對美債市場形成沖擊。

4. 鑄造紀念幣:這是美國制度下的一個詭異而滑稽的解決方案,由于美國財政部擁有發行紀念幣的鑄幣權,它理論上可以借由“鑄幣成本-面值”的放大效應收到“鑄幣稅”。然而,美聯儲和美國民眾是否愿意替財政部接盤這上億枚紀念幣呢?…

但如果這些方式都嘗試過了,還是撐不過去呢?

那么似乎只能讓美債違約。這個被推算的時間點被通稱為X日(X-date),目前普遍預期,這一輪的X-date大概會發生在23年的四季度。直到屆時,還有一則最后的武器值得動用,即援引憲法1868年第14修正案第四款——“對于法律批準的合眾國公共債務……其效力不得有所懷疑”。因而,財政部可以主張“債務上限不影響現存債務償還,否則即是違憲”,或許至少能實現存續債務的滾續。

這一次也會和平解決嗎?

從歷史經驗看,有很大可能仍然是“有驚無險”的壓線通過。這種底線博弈偶爾會被形容為“搖船策略”(Boat-Shaking),適度威脅可能會迫使對方妥協,也有可能引來對手的反制,但終歸“彼此動作過大把船搖翻了”是一個雙輸的結果。美國政治制度的韌性往往會體現在危機迫近的關鍵關頭,“兩黨共識”的解決方案發揮了重要作用。

而哪怕“船不翻”,一味阻撓債務上限提升對于在野黨而言也未必是完美的策略:對2013年債務上限危機的研究顯示,共和黨的持續阻撓和底線施壓引致了民意的進一步反感,也使得民間呼吁改變兩黨制格局的聲音有所抬頭。

不過,在兩黨的內外撕裂都如此巨大的當下,美國兩黨制的韌性是否還存在,我們在達到結果的過程中途會見證什么,仍然是未知數。

債務上限博弈會如何沖擊金融市場?

關于債務上限問題是否會導致經濟危機或者美元信用的破產,目前來看仍然是過慮了——制度保障之下,“闌尾炎”最終致命的可能性不大,金融市場短期也不大可能為這種極端場景進行定價。但邊際上,不確定性的持續對聯邦財政能力的約束,無疑會對經濟信心形成抑制,尤其是在當前衰退預期越來越強的環境里,如果博弈激烈,可能會階段性地加強“硬著陸”的敘事。

借鑒2011年與2013年的歷史,債務上限博弈對市場的沖擊幅度仍然取決于宏觀場景和博弈路徑。2011年危機期間,美股、美債收益率出現大幅度下跌,這和兩黨的底線博弈,以及通脹反彈和聯儲緊縮的環境有密切關系;而2013年博弈期間,得益于“暫停債務上限”的托底以及相對平穩的宏觀和貨幣環境,市場整體是美股、美債收益率齊上的風險偏好改善態勢。

(對比兩輪危機:市場展現了相當的宏觀驅動和學習效應)

那么,在這一輪債務上限博弈當中,大概率我們還是能看到宏觀驅動的主導性,以及市場展現出更強的學習效應……除非,真的出現意外。

如何評價債務上限的未來?

我們也看到,財政的持續性和功能性之爭近些年越來越激烈,尤其包括在對“現代貨幣理論”(MMT)的討論中。我想我們可能很難批判債務上限這一機制設計的初衷,但在實踐結果上,它對政府債務擴展的約束力并不強,并且明顯影響到了財政效率、提升了宏觀風險,似乎越來越難以適應當前的宏觀現實對“財政功能性”的需求。如果大國競爭的激化是當前兩黨最為牢固的共識,那么國家能力、更進一步講是財政能力的提升,終將是需要邁出的一步。

無疑,“壓線博弈”的方式很危險,尤其在政治極化和分流越來越嚴重的年代。如果“闌尾炎”繼續反復發作,那么危機最終的失控似乎也是遲早的,這對輪流執政的兩黨最終都是壞事。兩黨逐漸地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但仍然缺乏行之有效的解決手段:要徹底廢除債務上限仍然需要很強的共識的助推,但其中的悖論在于:只有危機真正發生,不可避免的后果被所有人體驗,共識才能被真正凝聚;而一旦共識凝聚起來,并推動了制度改革,在長期來看,又會是一個好的選擇嗎?

本文作者:青野,來源:青野有枯榮,原文標題:《美元霸權的闌尾:“債務上限”為何反復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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