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翰敏身上藍白雙色的白族服飾顯出幾分傳統的儀式感，而她展示的兩個藍染布藝小物件卻在講述時髦而又煙火氣的理念。

【資料圖】

一只圓滾滾的仙人掌代表“可以觸摸的刺”，一只胖乎乎的小兔子有甜甜的胡蘿卜吃——這些酸辣生活里的小隱喻，讓這位白族扎染非遺傳承人不只提供審美的價值，還嘗試為商業社會中的現代人帶來疲憊生活的治愈。

這些設計理念的誕生，不僅歸功于張翰敏非遺公益團隊“藍續”手藝人們的頭腦風暴，也離不開與“星繡未來”項目的碰撞。經過一個月遴選，張翰敏的團隊成為星巴克這一賦能鄉村女性經濟與非遺傳承的項目重點扶持的15個創設團隊之一。

在星巴克臻選上海慎余里非遺概念店，華爾街見聞通過對話張翰敏，試圖以“星繡未來”為鏡，透視星巴克創新探索ESG中圍繞“S”的嘗試。

傳統技藝凝結了人們對世界的認知態度、道德理想，是情感的抒發和表達，然而也在劇烈變遷的生存環境中面臨重重挑戰，“星繡未來”又是如何運用商業力量提供解決方案呢？

兩個支點

“女性”和“非遺”是星繡未來項目的兩個支點。

根據友成基金會與明德公益研究中心2021年公布的《農村女性經濟賦能掃描研究報告》指出，中國有2.5億女性收入不及男性的一半，鄉村女性生活環境有很大的改善空間。

根據中國鄉村鎮的女性人口年齡結構比例測算，擁有勞動能力的16-70歲鄉村女性達到了3.52億人，其中約有9971萬人外出打工，承擔主要農業生產和家庭照料工作的女性群體超過2.5億人，其平均收入僅為城市女性的1/3。

之所以選擇非遺作為切口，一方面就是因為它在地區分布特點上與鄉村同頻。另一方面，非遺既是珍稀文化，也可以通過創新發展成為產業，所以星巴克將其作為幫助鄉村女性居家創業就業的一種可能性。

“女性+非遺”組合本身的科學性獲得了社會學研究的認可。據中國藝術研究院非物質文化遺產中心副主任王福州分析，由于分工觀念差異和性別性格優勢，在振興傳統手工藝領域一直活躍著女性身影，尤其是在刺繡、印染、編織等工藝類別中，女性傳承人占到了多數。

已有千年歷史的白族扎染，2006年被列為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張翰敏所在的周城村正是核心傳承區，然而，雖然這個地處大理的村莊被貼上詩和遠方的標簽，其產業模式難免被現代化的滾滾車輪碾壓。

“由于白族沒有自己的文字，歷史上流傳的多種扎染技法只有上了年紀的老人才熟練掌握，大多依靠口傳心授的方式傳承、傳播，不可避免地出現人亡藝絕的情況。”一位對當地扎染工藝做過田野調查的研究者告訴華爾街見聞。

張翰敏也驗證了上述說法：“以前周城村有400多架織布機，1000多織布人，而今只有20多臺織布機，不足10位老人織布，當地老人說，之前一起織布的伙伴走的走，病的病?！?/strong>

非遺面臨的斷代危機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上述田野研究者近年曾在周城村調研發現，一般市面上一塊150cm×120cm的桌布，熟練工人需要做3-5天才能完成，一般售賣價格為80-160元，扎染小方巾30-40元左右，價格競爭直接反映到扎花人身上。

這意味著單純的非遺技藝并不能產生商業溢價，失衡的市場利益分配無法對手藝人產生可持續的生產力支撐。技藝的流變正是在于未能從“作品”轉化為“產品”。

張翰敏是周城村為數不多的拜師學藝而傳承技藝的傳承人，或許是因為受過高等教育，長期關切如何讓產品設計獲得經濟的可持續能力的問題。

“激活非遺的生命力并不僅僅出于對民族工藝的情懷，還需要構建一套本地文化與外界商業文明持續打通、互動的產品邏輯?！彼f。

授人以漁

事實上，仍以白族扎染為例，從“作品”到“產品”的轉換難度并不在于作品本身的陽春白雪。

據大理璞真白族扎染有限公司提供的數據顯示，2017年-2020 年公司總年產值分別達650 萬元、760萬元、820萬元、800萬元，員工規模35 人左右，白族扎染技藝的經濟價值十分可觀。

2017年、2018年、2019年連續三年游客體驗白族扎染的業務收入占到了年產值的80%以上，也展現出與時俱進的商業模式對于傳統技藝的重要意義。

“我們非常缺失的其實是的社區婦女手工能力的挖掘、培訓和能力建設?！睆埡裁舾嬖V華爾街見聞。作為公益項目，“星繡未來”對于這個痛點提供了系統性的解決方案。

據了解，在產品設計端，“星繡未來”聯合了上海大學美術學院、上海工藝美術學院、中央美院、北京服裝學院等設計院校走進鄉村，與鄉村媽媽們共創非遺，結合傳統的技藝進行創新設計，幫助她們開發更符合現代市場需求的非遺產品。

張翰敏表示，“可觸摸的仙人掌”和“吃胡蘿卜的胖兔子”?等作品在專業導師的指導下，有了更好的市場銷售渠道和呈現。

“在產品設計上，我們開展設計師與鄉村媽媽一對一配對，實現對口幫扶，根據每個人的特點去扶持?！薄靶抢C未來”項目團隊方面補充道。

“星繡未來”項目還為鄉村女性培訓提供資金支持。據悉，小小的扎染品凝結了許多道復雜工序，僅以“繪圖”這一步驟為例，看似只是將要表現的扎染圖案直接繪制或襯印復寫于輕薄透明的塑料紙上，其實需要特別注意線條之間的間距，間距低于1厘米則難以表現出線條的質感。兩條扎線或扎染點離得太近，結扎的部分容易與周圍織物糾纏而導致染液無法充分浸染，影響線條的流暢性和舒朗感。扎染技法的選取需要與扎染語言的表現力緊密結合，直接影響了作品審美氣韻的高下。

制版、扎花等環節同樣如此，對于傳統手藝人來說可能早已成為熟能成巧的經驗之談，但要挖掘出更多社區生產力則需要對流程化、專業化提出更高的要求。

在頂層設計的團隊運營管理方面，“星繡未來”組織了品牌和市場傳播領域專家為鄉村媽媽創業團隊提供指導并定期評估，助力這些團隊從“鄉村小作坊”向商業化的公司架構發展。

不過，更重要的幫助可能體現在產品的銷售端。

據悉，“星繡未來”是由星巴克發起成立的北京星巴克公益基金會與友成企業家鄉村發展基金會共同發起的鄉村女性經濟賦能與非遺傳承公益項目。星繡未來項目計劃在3年內，幫扶50位女性非遺帶頭人，并從中評選15家優秀非遺創業團隊進行重點幫扶，為她們提供產品設計、創業孵化、銷售推廣等多方位支持，并通過這些非遺帶頭人帶動1250位鄉村女性能通過非遺居家就業創業。項目結合了直播帶貨、電商技能培訓等方式結合線下渠道拓展，幫助鄉村媽媽們的商品打開市場。項目在執行層面會依托設計師與鄉村媽媽共創的模式，設計師從前期就介入，幫助媽媽們找準自己的產品定位，協助拓展渠道，協助商品定價，更深入和全面地實現非遺技藝的市場化。

成長故事

星巴克自己門店的客群定位與市場化的非遺產品本身也有契合處。根據中金公司報告，星巴克的數據可以描繪出中國“新中產”的畫像：年齡集中在80-90后；職業是“都市白領”，集中在國貿、西單、人民廣場、靜安寺等商業中心；更注重品質和體驗而不是性價比。

“可觸摸的仙人掌”和“吃胡蘿卜的胖兔子”等創新概念顯然都在努力貼合這些畫像的心理訴求。

星巴克在C端的市場優勢成為非遺從“作品”轉化成“產品”的助推器。一方面是在城市開展非遺進社區、非遺進星巴克門店等非遺文化體驗活動，提高公眾對非遺的認知。另一方面，星巴克還通過開設非遺概念店，創新非遺應用場景，為鄉村非遺提供更多的展示空間。

非遺產品在古老技藝和現代人生活之間創造連接，而回到“人”的內部，張翰敏認為，它們也是“人”和“一個更好的自己”之間的連接。

“我們開設了自己合作社的網店，招募了當地單親媽媽等弱勢群體加入?！备鶕幕貞?，在團隊成員中，不乏女性富有力量的成長故事。

為了收入，一位女性成員曾經不得不背井離鄉，遠赴山東，成為冷庫里天天與“串串”打交道的農民工，常年惡劣的工作環境、周而復始的工作內容極大地消耗了她的元氣，一雙手總是凍得通紅。

“直到她看到我們的招募廣告加入了藍續才發現自己的扎染天賦，現在她已經是我們最受歡迎的培訓講師?！睆埡裁舾嬖V華爾街見聞，自我的覺醒、探索和發現讓這位成員重新美麗洋溢，“非遺賦能女性力量是這個項目最大的價值所在。